苍月书阁

踏皇城,断孽恨,夫人纵火他敛尸_第4章

柳氏不敢直视那眸中的冷意。

她嫁进侯府这么多年,手上也不干净,弄死的人命没有十条也有八条。

可她杀人,从来只用阴刀,哪像这个小贱人一样,竟敢……竟敢拿簪子把人捅死!

她是疯了吗?!

这可是她的乳母啊!

惊惧之中,柳氏的心头又有一丝后悔。

悔自己当年太心软!

为什么只害死了难产的霍氏,没把这小贱人也给一并掐死。

如今长这么大回了侯府,还得了那么一桩好姻缘,往后再想动这小贱人,太难了……

……

想到今天自己过来的主要目的,柳氏忍了忍,艰涩地开口。

“你身子弱,明日进宫多有不便,不如让你妹妹陪你一同前去……”

她话还未说完,谢欣玉已开始拼命摇头。

“我不去……娘……我不去!”

“我不要跟她待在一块!”

下一刻,她苍白着面色,踉踉跄跄往外闯。

落荒而逃。

……

谢晚宁拢了拢耳边的鬓发,看向面色难看的柳氏。

“二妹妹有些胆小。”

“不太像您呢。”

柳氏深吸一口气,压下那心惊肉跳的慌乱,“你,你身为大家闺秀,怎能如此残忍?!”

谢晚宁摸着手中的簪子,眸中的冷意和那簪子上的冷光,如出一辙。

“我还可以更残忍,您想试试吗?”

一闪而过的杀意,让柳氏浑身发寒。

她不敢再待下去了。

冲出潇湘阁后,柳氏扶着嬷嬷的手仍在发抖。

“你看见了没?”

“那就是个疯子!”

“她威胁谁呢?难不成还想杀了我?!”

“不……老爷在哪儿,我要去告诉老爷……”

……

次日一早。

两辆并驾齐驱的马车,停到紫禁城外,宣武门下。

侍女扶着谢晚宁下来。

有风吹过,吹起她青色的襦裙裙角,衣袂飘举,清雅如仙。

待回头时,长发挽做云髻,斜插一只玉簪,清丽瘦弱,难掩风骨。

一双眸光,却冷静沉稳,与她身遭柔弱的气质截然相反。

抬眸,谢晚宁看向那巍峨的宫阙。

重回皇宫外,谁能懂她两世为人的寂寥?

恨,刻入骨髓。

怨,不死不休。

只是从前……她是猎物……

今生,她是猎人。

对面,萧行舟看着谢晚宁,也有一瞬间的失神。

他的这位未婚妻,和调查出来的结果,不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谢晚宁收敛心思,转眸看向萧行舟,勾唇淡笑。

“世子爷今日怎不穿麻衣了?”

这位世子,倒是好皮相,也就江南才养的出这样的男子,她们漠北……可不行。

俊朗邪逸的青年,着一身红衣锦缎,发如墨唇如血,眸光流转间,风流无双。

桃花眼微挑,笑的也从容:“大小姐今日……也不似那日,一见面便扑过来了。”

谢晚宁扫他一眼,懒得跟他打嘴仗,收回眸光。

萧行舟主动在前为她引路。

“紫宸宫靠南,不算太远,半个时辰便能走到。”

顾晚宁好奇的问,“不是去金銮殿吗?”

萧行舟解释说,“金銮殿是上朝的地方,你我这等私事,怎会去那?”

“那紫宸宫……”

“紫宸宫是如贵妃的住处,今日召见我们的是如贵妃,待会儿你嘴巴甜点儿,说不定这位如贵妃还能多赏些宝贝。”

“头回见面,她也算半个长辈,总该出点儿血。”

谢绾藏在袖中的双手,有些不自然的攥握成拳。

指甲摩擦着掌心,丝丝缕缕的疼痛,提醒着前世的桩桩件件。

面上的笑容,却缓缓扩散开来。

“也对。”

“是该出点儿血。”

……

到紫宸宫时,外头早有宫人在等候。

看见谢晚宁和萧行舟后,忍不住赞了一声——

“陛下这婚赐的妙,好一对神仙眷侣,快进来吧,别让娘娘久等了。”

谢晚宁冲她和善一笑。

她认得这个宫人。

叫素心。

前世,金銮殿上,贵妃娘娘指挥这位素心姑姑。

“素心,贱人敢直呼本宫旧名,掌嘴。”

而后,她被这素心骑在脖上,一掌接着一掌抽打。

每一巴掌,都是膀子用力,抽到她腮骨横肿,筋髓剧痛。

……

谢晚宁抬眸,看着素心那细白的脸颊,思考着待会儿能承受自己几个耳光……

在素心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时,谢晚宁又收敛眉目,假装无事发生,跟着走进那装潢华丽的宫殿……

一草一木,皆选自各地最珍惜的品种,精心培育。

路过院中那几株枝繁叶茂的香樟树时,谢晚宁多看了几眼。

素心解释道:“这是香樟树。”

“我们娘娘自小在南方长大,思恋故土,选宫殿看到这紫宸宫有几株香樟树,便选了这里。”

“虽离养心殿远了些,但离家乡更近了些,娘娘也安心。”

谢晚宁差点没笑出声。

怎么,是漠北的风沙吹在脸上的感觉都忘了吗?还是那高耸直立横亘千万年的白杨树不够威武?

你顾如霜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如今提都不敢提?

眼底的讥讽之色,一闪而过。

却被身旁一直注意她的萧行舟注意到。

萧行舟眉头微皱,离她更近了些。

……

到内殿后。

早得了消息的如贵妃,笑着从那黄花梨木交椅上起身。

一身牡丹凤凰纹路千锦裙,发上带着那掐丝点彩的凤凰冠,原本七分的五官,被衬托到九分。

果真是,财气养人。

她走到谢晚宁和萧行舟身旁,扶起他们半屈的身体,笑着道。

“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本宫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时兴的糕点,你们快尝一尝。”

萧行舟欲就坐,谢晚宁却没走,扶着如贵妃的双手,缓缓站起来。

羞涩一笑。

“不知怎的,见了娘娘好生亲切,像看到一位故人一样。”

“哦?”如贵妃也和她搭起话来,“不知是哪位故人?”

谢晚宁眼底闪过回忆,

“幼年,遇到过一位流浪的孤女,父母俱亡,扮作乞丐才逃到京城。”

“跪在谢府门前,求着父亲将她收留。”

……

如贵妃的笑僵在脸上。

在漠北,她不就是这么拜进顾府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