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很快到了堂姐直播生日派对的这天。
我早从某抖跟朋友圈得知了具体地点。
一早就想办法搞到邀请函潜伏了进去。
门口豪车如云，镜头里，堂姐一身鱼尾裙，带着造价不菲的项链，被围在人群中央。
嘴角眉梢都是得意。
仿佛是真的豪门大小姐。
直播间弹幕飞起。
“菲姐身上这套造型，据说要七位数呢！”
“这算什么？你没看她这场直播，因为邀请了不少网红跟千金少爷们，多少品牌方赞助了东西，背后的广告费，绝对超过这个价格了！”
“这样算起来，她生日派对，还倒赚不少呢！”
堂姐的助理对着直播间介绍，
“粉丝宝宝们点点赞，等下每半小时，菲姐都会抽一个幸运的粉丝宝宝，赠送礼物，跟大红包哦！”
我趁堂姐在跟富二代们交际，跑到那助理面前。
“你好，我是菲姐安排给你的助手，菲姐说，要玩就玩大的，等下第一个大奖，直接抽百万！”
助理倒抽一口冷气！
看她像要上前跟堂姐确认，我忙拦住她。
“菲姐正在跟她男朋友的朋友联络，你别过去影响她。”
助理反应过来，顿住了脚步。
我拍拍皮箱，“钱我都带来了，等下你要说品牌方赞助，顺便也给品牌方拉一波宣传。”
助理不再生疑，激动地表示，“好，我一定将这直播做好！”
9
助理拿起话筒，“感谢各位千金少爷们，网红们来参加菲姐的生日派对！”
“也感谢粉丝宝宝们的热情观看！”
“为了回馈粉丝福利，我们现在开始抽第一个大奖，是由某品牌商赞助的，百万大奖！”
一开场就玩这么大，场面安静了下。
直播间弹幕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我去！菲姐牛！菲姐大气！”
“我宣布，我将是菲姐最忠实的粉丝！”
“菲姐好大方啊啊啊啊！”
不止直播间，那些网红们也纷纷向堂姐投去羡慕嫉妒的目光。
毕竟，虽然她们也能收到品牌方的赞助，可这直接送百万大奖的，也是相当少见。
堂姐向来喜欢别人追捧，此刻听着网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奉承，早已整个人飘飘然。
她拿着话筒，继续扮演大小姐人设。
“也还好啦，百万连我的零花钱都不够，毛毛雨啦，既然品牌方大方赞助，那就给粉丝宝宝们抽奖吧。”
助理接到指示，“好，粉丝宝宝们，我已经在直播间放了一个抽奖链接，倒计时一分钟，让我们看看，这百万大奖，到底花落谁家？！”
时间很快过去。
助理兴奋宣布获奖名额。
“恭喜中奖者，ID是‘汤底好喝’。”
因为这次生日派对，还邀请了不少直播间的幸运粉丝过来参加。
好巧不巧，这个人也在现场。
她欢呼尖叫，像箭一般冲到助理面前，“我中奖了？！”
助理仔细核对女生的某抖后台后，点头：“是的，恭喜您！”
那女生高兴得一蹦三丈高，差点当场给堂姐跪下。
“菲姐我爱你啊啊啊！”
现场气氛热烈。
直到助理转身催促我，“助手，过来把百万大奖给粉丝宝宝送上啊！”
我才提着皮箱，从阴影处走出。
一见到我，堂姐脸色顿时大变。
她想冲上来，却碍于身份，停在原地，只用眼神威胁我。
可我，一个就快活不下去的人，一个被她逼到走投无路的人，还怕她做什么！
我从容地接过助理的话筒，“各位，其实我还有个身份。”
在众人好奇的目光中，我淡然宣布，“我是菲姐的堂妹。”
“这钱，实际是菲姐给我的！”
众人哗然。
而堂姐脸色慌张，这次，看向我的目光，多了份祈求意味。
我跟她隔空对望。
欣赏着她难得一见的紧张。
10
“珂珂，你是我堂妹，你怎么能拿你的钱帮我抽奖呢？”堂姐干巴巴地笑着，试图阻止我打开皮箱。
一听这话，刚才中奖的女生不干了！
“什么意思？菲姐，我可是你多年老粉丝了，你是京圈大小姐，不会这么玩不起吧？”
她语气有点冲，“玩我们这些贫穷老百姓呢？”
“你别忘记，这可是直播，你不怕直播间那么多粉丝寒心吗？”
她亮了亮手机，语气里面威胁意味极浓。
不用说直播，堂姐这话一出，不少富二代跟网红看她的目光，都不大友善。
她连忙找补，“不是，我怎么会是那么小气的人？”
“我的意思是，虽然我是京圈大小姐，可我的堂妹，不是很有钱，我作为姐姐的，心疼她拿钱出来，想让她收回去。”
“这个奖金，绝对不会少了你的！”她一咬牙，“就由我个人出给你！”
她的表情像滴血，看的我畅快无比。
我适时鼓掌，“堂姐大气！这么多人在场，大家都听到了哦。”
中奖的女生脸色这才转缓，又笑眯眯地对着堂姐比心。
“菲姐最棒！”
堂姐无端要多支付一笔巨额大奖，面上的笑容几乎要维持不住。
她皮笑肉不笑，上前朝我走来，“既然这个奖金的事情搞定了，珂珂，你也回家吧，我记得亲戚们还在等你聚餐呢。”
她话里有话，暗示亲戚们都是站她这边。
如果我不想众叛亲离的话，就得识相走人。
可是，我早就清醒地认识到了，所谓的亲戚们，只有踩我的份，没有帮我的。
我何必在乎？
只有钱，才能救我的命，才是最实际的东西！
“堂姐，聚餐有什么好玩的，还是你这人多热闹呀，你不会不欢迎堂妹来参加你的生日派对吧？”
堂姐需要维持在众人面前的体面，干笑道：“怎么会呢？你能来，我当然欢迎呀。”
事到如今，她知道我不拿到那笔钱，是不会罢休的了。
她压低声音，“你赶紧回去，回去后我就还你！”
我笑眯眯地摇头：“如果你在我上周上门时候，就能这么爽快，我会很感激你。”
“但现在，晚了。”
堂姐的假笑面具都要裂开，“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既不甘又恐慌，声音细弱蚊蝇，“你是不是非得逼死我才甘心？！”
我勾唇一笑，拿她之前的话堵她。
“也不是非得逼死你，就是我日子过得舒坦，没事情干了，就想着教训你这种看不起底层人民的‘大小姐’。”
后面的词被我加重语气，讥讽不言而喻。
尔后，我甩开堂姐拽住我的手。
我对着话筒，快速开口。
“各位，你们不知道吧？我的堂姐，是一个多么大方的人！”
“早些年，我借给了她五十万，尽管十年里，她一分没还，可上周，当我告知她，我再不做心脏移植手术，只能活三个月的时候，你们猜怎么着？”
“她揍了我一顿，哎，毕竟是我姐，肯定是生气我这么大的事情，不早点告诉她。”
我做作地叹气。
周围人的眼神都变了。
堂姐的脸青一阵红一阵。
“我心脏病发作昏过去了，堂姐没送我去医院，为什么？她肯定是知道我不喜欢去医院啊，所以她就用最原始的方法，用水将我泼醒了！”
“而且最关键的是什么？”我扬起唇，“她在泼醒我之后，慷慨地还给了我一百万！”
“说是双倍归还我，试问你们，谁有这么好的堂姐？”
在场的人交头接耳。
“怎么感觉不大对劲的样子？”
“是啊，揍堂妹，害得堂妹心脏病发了，都不肯送去医院，十年都不还钱，又怎么会双倍归还呢？”
“等下，菲姐不是京圈大小姐吗？怎么会不还钱？”
在众人疑惑好奇不解的目光里，我缓缓打开了皮箱。
亮出了里面的纸钱！
“这，就是我堂姐还给我的钱！”
11
众人震惊。
“疯了吧？用纸钱还钱？”
“柳菲真的是京圈大小姐？”
“她怎么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
堂姐拼命挥手，左右转圈，火急火燎解释，“不是，你们别听她撒谎，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堂妹，她，她是个骗子！”
很快有人质疑，“你刚才不自己亲口承认她是你堂妹？还说不要花她的钱？”
堂姐语塞，随即又想到了新借口。
“总之，这都是误会，我堂妹，她，她嫉妒我，故意在今天给我使绊子！”
可对于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解释，众人更加怀疑了。
恰好到场的帽子叔叔，佐证了我的话。
“李秀女士，我接到报警，说你在网上假冒京圈某家族大小姐身份，涉嫌构成诈骗罪，请跟我们走一趟。”
全场哑然。
立时，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面含怒意，对着堂姐的脸左右开弓。
“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没想到一直以来，你都假冒别人身份骗我！”
堂姐被打的跌落在地，男人又重重地踢了几脚过去，刚好踢在堂姐的心窝，她痛得脸色煞白。
她挣扎着爬起来，鼻涕眼泪横流，抱着男人的裤腿挽留。
“对不起，我实在是太爱你了，我怕你嫌弃我的身份，我才撒谎骗你的。”
回应她的，是男人再次的拳打脚踢。
我乐呵呵地看着堂姐后天做的鼻梁，都歪了。
男人还想再打，被警察同志上前制止。
他这才停手。
警察押着堂姐往门口走去，堂姐面色灰败，她转头，愤恨的目光就像刀子一样剜向我。
“李珂珂，我不会放过你的，绝不！”
我摊手，耸耸肩，口型骂她，“傻X。”
12
堂姐的高富帅前男友，在这么多人面前丢了面子。
一个圈子里的人都笑他眼睛进屎，被一个大专农村妹耍得团团转。
他一怒之下，手段凌厉。
一夜之间，大姑的儿子工作没了，小姑的女儿户口材料原本就等盖章，又被驳回，三叔的儿子被学校以品行不端开除。
这还不算，三叔公司的客户也接连出问题。
总而言之，他们靠着攀附堂姐，获得的所有资源，全部都被收了回去。
堂姐还要支付巨额违约金。
但她的诈骗罪并没有成立。
因为她从来没有以身份去直接谋钱，而是靠着这个身份带来的流量，吃了媒体时代的红利。
原本眼高于顶的伯母带着一皮箱钱过来找我，
“珂珂，这是阿秀欠你的五十万，我们家现在跟你两清，你能不能出个声明，说那天的事情，都是你嫉妒你堂姐，才胡乱编造的啊？”
堂姐跟在身后，没开口，但时不时望向我的目光，十分怨毒。
我笑笑，招呼他们坐下。
他们算盘打得很精，纵使堂姐的大小姐身份被扒，但她有粉丝基础在，还是能搏一搏的。
可有这个欠钱不还，暴揍心脏病堂妹，用纸钱偿还债务的事情在，人品太差，唾骂声太多。
她无法接广。
就想让我去背锅。
“伯母，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我接过皮箱，拿出早就准备好的，问朋友借过来的验钞机，全部验证后，我才笑着点头。
“很好，我们之间债务两清。”
我下逐客令，“我还要跟医生预约手术，你们请回吧。”
伯母见我油盐不进，想发火，却又忍了下来，转而在堂姐头上连续打了几下。
“都是你贪心，你这几年靠假装大小姐赚了多少钱了？就欠珂珂五十万，为什么不还给她？”
堂姐被打出了脾气，“那你怎么不还？！这笔钱又不是进我的口袋！当初你非得拿我去换彩礼，把那钱借给舅舅还赌债！”
“这几年，我也给了你不少钱了，凭什么你不还？”
大伯母一生强势，哪里受得了堂姐质问，当即就对着堂姐的脸甩过去。
堂姐被打得双颊高高肿起，把怒火都撒在我身上。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刀，“都怪你，我命令你必须去给我解释，不然我就杀了你！”
我后退几步，“十年前，你问我借钱，也是拿刀，但你是跪下来，说如果我不借钱给你，你就去死，十年过去了，同样求人办事，却想要我的命！”
堂姐哈哈大笑，状若癫狂。
“李珂珂，我老实告诉你，十年前，我拿刀求你借钱给我，实际上，我当时都做好了打算，如果你不借给我，我就拿刀捅死你！”
我愣在原地。
但很快，我将手机转过去，“从你们一进来，我就在直播。”
“所以，”我边跑出去边大喊，“哪怕我答应你们，给你们解释，网友们也不会买账了。”
我快速报警，房间内，伯母跟堂姐的脸色，浮现绝望。
13
警方再次将堂姐带了回去。
我做了手术，恢复很好，找到了适合的工作，加上两次直播带来的热度，我也算是有了粉丝，开展了副业。
后来，再次听到堂姐信息，是在网上。
她被人捅成了残疾。
原来，当时的那个中奖者迟迟没收到奖金，一气之下，跑堂姐的家里去，将她捅了好几刀。
因为她有精神病鉴定，法院也判不了她罪。
亲戚们在家族群里唏嘘不已，转而又来讨好我。
“珂珂，听说你升职了啊，还有你那短视频报价，据说很高啊？能不能带一下我们拍啊？”
“从小啊，我们就觉得你有出息……”
我通通没有理会。
剪辑好作品后，我看向窗外，阳光春风，一切都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