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别忘了，你想入那分殿为首席丹师，还需仰仗我的门路！”
“你在这丹阁不过七品丹师，表面风光，实则连个寻常炼气士都不如。”
“你也年岁不小了，难道不想在丹道上更进一步？”
“就算墨羽璃日后与你结为道侣，你们能过什么样的日子？”
“所谓情爱不过虚妄，修真界只论利益。”
“只要你明日助我一臂之力，我若能成为仙君双修道侣，日后便是你的靠山，保你三年之内修为大进，丹道大成。”
“届时，你想求什么样的道侣寻不着，何必执着于墨羽璃这一人？”
澜司渊气息紊乱，痛苦挣扎道：“定有他法瞒过仙君，为何非要牺牲小璃？我们可以再想别的办法……”
话未说完，霜清媛便不耐烦地打断道：“已无时日了，明日便是册封大典，哪还有工夫思索他策！”
“我已安排妥当，明日你只需指认今夜来丹阁求医的是墨羽璃便可。”
“余下之事，你不必过问，我允你之事，定不食言。”
“至于墨羽璃，就当我们对不住她了！”
“澜司渊，这是你我飞升的机缘，若错过此次，你便一世困于七品丹师吧！”
“你那些同门有的已是五品丹师，有的身具灵宝无数，而你呢？至今还在炼制最低阶丹药，难道就不觉得羞耻吗？”
“你父母至今还在下界苦修，你师弟的修炼资源都要靠你省吃俭用……”
澜司渊低吼道：“住口，我应下了！”
霜清媛笑了。
在静室外窥探这一幕的我，面无表情地收起真实之镜，无声无息地回了丹室。
6
清晨时分，我与霜清媛匆匆赶往太虚殿。
今日是她与君陌尘的册封大典，就在此处举行。
以太虚仙宗的地位，君陌尘册封双修道侣，必是仙门云集，修真界诸多大能都会到场。
然而，当我们抵达太虚殿时，殿内却显得格外冷清。
只有霜清媛的同族前来，我的父母也在其中。
准确地说，霜清媛将九尾天狐一族的族人都请来了，毕竟她即将成为仙君双修道侣，这等荣耀必须在族人面前炫耀一番。
今日的狐父狐母精心打扮，神采奕奕。
族人们纷纷称赞霜清媛。
“想不到我族竟出了这等天骄！”
“清媛这丫头，从小便有大气运，我早说过，她日后必成大器。”
“日后清媛就是仙君双修道侣了，可莫要忘了我等族人啊！”
“太虚仙宗乃是一等一的大宗门，日后清媛只需稍加提点，我族便能借此崛起了。”
“老狐前辈有道，能教养出清媛这等天骄，实在令人钦佩！”
狐父狐母满面春风。
而我父母那边，则是羡艳地看着狐父狐母，艳羡地看着霜清媛，又皱眉看向我。
“小璃，你与清媛相交至深，怎地就没学到她半分本事？”
“你若有清媛一半的机缘，寻得个大能道侣，我们也不用在下界苦修了。”
“你弟弟至今尚未修成人形，回头与清媛说说，待她成为仙君双修道侣后，让她为你弟弟谋个几颗仙丹妙药，最好能助他早日化为人形。”
看着满面羡慕嫉妒之色的父母，我实在不愿多言。
从小到大，他们便偏心弟弟，未曾关爱过我。
生在看重血脉的妖修世家，对我而言是莫大的不公。
尤其经历上一世之事后，我更看清了父母的真面目。
他们不敢得罪仙君，对霜清媛往我身上泼的脏水深信不疑，令我心寒，也让我彻底清醒。
这一世，我不再依靠任何人。
族中有人此时开口道：“仙君册封双修道侣，为何今日太虚殿如此冷清？”
狐父随意道：“那些大能修士都在闭关，想必要晚些才到，我等且先入内等候。”
我心中冷笑，在场除我之外，无人知晓为何仙门大能皆未到场。
我也不点破，只等着好戏上演。
入得太虚殿，族人落座，我则与霜清媛去后殿更衣。
换上册封礼服后，我们来到大殿之中。
此时殿内，来者寥寥，除了我族人外，只有霜清媛的那些妖王好友，仙宗这边，唯有君陌尘一人。
如此场面，就是寻常修士也能看出不对劲了。
族人私下议论纷纷。
“这是何故？仙宗中人为何一个未至？”
“莫非是看不起我九尾天狐一族？认为清媛配不上仙君，故而不愿出席？”
“就算仙宗中人不来，那些附庸势力和君陌尘的道友也该来捧场才是！”
狐父狐母面色难看。
霜清媛神色也不好看，这等册封大典，与她所想天差地别。
她带着怨气看了身旁的君陌尘一眼，低声道：“仙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般冷清的场面，未免太过寒碜了。”
“莫非仙宗中人当真看不起我出身妖族？”
若在从前，君陌尘早就温言安抚了。
而此时，君陌尘却冷冷扫了霜清媛一眼，道：“宗中有要事处理，稍后便至。”
君陌尘这般冷淡态度，让霜清媛纵有怨气也不敢多言。
一时间，大殿内陷入诡异的死寂之中。
就在此时，数位妖王闯入大殿。
正是霜清媛的那些狐朋狗友。
7
那几位妖王闯入大殿后，见殿内如此冷清，明显愣了一瞬。
不过，这些妖王很快回过神来，冲到殿前，对我叫嚣起来。
“墨羽璃，你昨夜还未付我等灵石！”
“玩得这般尽兴，耗尽我等灵力，你却拍拍屁股走人，我等也不能白费功夫！”
“速速付灵石，连带你昨夜在醉仙楼点的灵酒，共计五千灵石。”
“莫想赖账，今日拿不到灵石，我等便不走了。”
这几位妖王的叫嚣，顿时让殿内众人一愣，目光不由自主地聚集到我身上。
霜清媛故作焦急道：“尔等是何人？”
“今日是本座册封大典，若敢捣乱，定叫你等魂飞魄散。”
其中一位妖王冷哼道：“魂飞魄散又如何！”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墨羽璃，你在外面玩得这般放浪，你的族人可知晓？”
“今日若拿不到灵石，大不了玉石俱焚，看看是你的清誉值钱，还是我等的性命值钱。”
经这几位妖王这般一闹，族人看我的眼神顿时变了。
尤其是我父母，气得面红耳赤，欲要动手，却被君陌尘拦下。
父母对我怒吼：“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孽障，真是丢尽我墨家的脸。”
“我等修为本就不高，你竟还在外与妖族厮混，你是要气死我们不成。”
“墨羽璃，我等没有你这般的女儿。”
“早知养出你这等不知检点的东西，当初就该将你溺死。”
族人也对我议论纷纷，眼中尽是鄙夷之色。
狐父狐母则假意叹息道：“小璃，你也是我等看着长大的，幼时甚是乖巧，如何变成这般模样了？”
“幸而清媛未曾与你学坏，否则我等悔之晚矣。”
霜清媛快步走到我面前，作势要询问详情，却突然跌倒在地。
我根本未曾碰她，她却捂着胸口倒飞出去，满脸悲愤地对我道：“墨羽璃，你何故如此？”
“我待你如亲姐妹，你为何要对我下此毒手？”
“血脉，我的血脉！”
一缕血迹从她袖中流出。
她装作痛苦悲伤，演技爆发，对我颤声道：“你在外与妖族厮混，血脉受损后还是我陪你去丹阁求医。”
“我对你掏心掏肺，你为何这般对我？”
“难道因你血脉受损，也要让我受损不成？”
“墨羽璃，你好狠毒！”
此刻，众人对我怒目而视。
狐父狐母怒骂连连，我父母也是面色难看骂声不断。
我看着演戏的霜清媛，本不欲理会，瞥了眼君陌尘，见他面色阴沉地对我点头。
显然，君陌尘想让我将这场戏配合着演完。
我对霜清媛道：“你休要冤枉我，昨夜明明是你去丹阁求医，在外与妖族厮混的也是你！”
霜清媛怒道：“事到如今，你还想往我身上泼脏水？”
“墨羽璃，我真是瞎了眼才会待你如亲姐妹，从今往后，恩断义绝。”
这时，澜司渊出场了。
他当众道：“我是丹阁七品丹师，我可作证，昨夜来丹阁求医的是墨羽璃！”
他又看向我，神色复杂地愤然道：“墨羽璃，这些年我一直宠着你爱着你，不曾想你竟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昨夜你在丹阁求医，血脉受损究竟因何？”
“想必你自己也不知晓吧！毕竟你在外与那么多妖族厮混，如何记得清是谁损了你的血脉？”
“你太令我失望了，墨羽璃，我们完了！”
说着，他还拿出丹阁的证明，证实昨夜确是我在丹阁求医。
此刻，族人皆信了，对我更加鄙夷厌恶。
狐父狐母等人骂咧咧地欲要冲上前来群殴我时，大殿突然涌入一群护法，将众人团团围住。
就在众人还未弄清状况之时，君陌尘冷冷看向霜清媛，道：“你不去耍猴戏，当真可惜了！”
8
霜清媛愣住了，下意识道：“仙君，你在说什么？”
“我血脉受损，都是这贱人害的，我好难受……”
她话未说完，君陌尘便一掌劈在她面门。
未等霜清媛回神，君陌尘冷声道：“贱婢，把本君当傻子愚弄，可好玩？”
“若非墨羽璃，本君险些被你蒙在鼓里！”
“昨夜在丹阁求医的是你，不过是冒用了墨羽璃的名讳罢了，你当本君不知？”
“还有，你那受损的血脉，究竟因何而损，还未可知。毕竟你与那等下等妖奴交媾苟合厮混早已不知廉耻为何！”
“你那些狐朋狗友，今日都来了，你还指使他们往墨羽璃身上泼脏水，你的良心当真是坏透了！”
听君陌尘这般说，霜清媛面如纸色，颤声道：“仙君，这些都是假的！你休要听人乱嚼舌根。”
“可是墨羽璃那贱人在你面前胡说？”
“都是假的，她不过是嫉妒我……”
君陌尘又是一掌劈去，咬牙道：“不见棺材不落泪是么？”
“好，本君就叫你彻底死心！”
说着，君陌尘掐诀一挥。
真实之镜顿时显现在殿中。
一面显现霜清媛在洞府中与妖王交媾的过程，一面显现她与澜司渊昨夜在丹阁密谋。
这些画面，是我昨夜录下的。
见此情形，霜清媛面如死灰，彻底绝望。
澜司渊也是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至于那几位妖王，见势不妙欲逃，却被君陌尘的护法当场擒下。
看着那几个求饶哀嚎的妖王，君陌尘眸光森冷道：“污秽之物，活着碍眼，送他们上路，本君不愿再见！”
护法们直接打晕几位妖王，拖出大殿，不知送去何处。
来年今日，想必就是这几位妖王的忌日了。
至于澜司渊，君陌尘直接与丹阁阁主传音，将他逐出丹阁。
而当澜司渊失魂落魄地走出丹阁时，被一道天雷劈中，经脉尽毁，此生再难炼丹。
而霜清媛那边，君陌尘未曾当场处置。
自那日后，再无人知她去向。
直至后来，传闻霜清媛被打入幽冥地狱，据说是君陌尘特意吩咐，要她永世受苦，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狐父狐母逃离了九尾天狐一族，不知所踪。
父母还想寻我，我则离开墨羽峰，远赴他方，彻底断绝关系。
君陌尘赐我一枚上品仙石，令我从此不再相见。
从此以后，我携灵石远遁，在修真界闯荡，修为日益精进。
那些年，我游历四方，见识了许多人情冷暖。
也曾遇到过想要与我结为道侣的修士，但我始终保持着距离，独来独往。
上一世的教训让我明白，与其寄希望于他人，不如磨练自身。
我专心修炼，终于在五年后突破了瓶颈，踏入了元婴期。
偶尔听闻君陌尘的消息，他始终未能突破太虚之境，依旧在寻找合适的双修道侣。
而霜清媛在幽冥地狱中日日受刑，永世不得超生。
澜司渊经脉尽毁后，沦为了凡人，在人间市井中苟且偷生。
听说他每每想起从前的荣光，总是痛哭流涕，最终郁郁而终。
那几个妖王的下场更惨，被君陌尘的护法们折磨至死，连魂魄都被打散了。
至于我的父母，听说他们一直在打听我的消息。
但我早已不在乎了，这一世我要活得洒脱自在。
我游历四海八荒，见识了许多奇珍异宝，也结识了几个志同道合的道友。
虽然不似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但保持着适当距离的交往反而让我感到舒适。
如今的我，已是化神期修士，在修真界也算小有名气。
那些曾经的伤痛早已化作修行路上的养分，让我变得更加强大。
这一世，我不再装傻，不再摆烂，而是靠着自己的实力在修真界闯出一片天地。
从前的恩怨情仇已经随风而逝，我的道心愈发坚定。这或许就是重生的意义——让我看清世间虚妄，明白何为真正的逍遥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