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婚礼上,她随手将我指给了一个老光棍。
本来以为是婚闹习俗,没想到那老头往前上了一步。
他盯着我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其他人也有要围住我的意思。
一
看着李小茹可怜巴巴的样子,我不禁有些心疼。
这是最后一次了,我暗下决心。
然后随手给她转了几千过去。
但她没有半分感激,反而有些失落。
“就这些啊?”
这些可是我平时自己存的钱,也不是那么好攒的。
“那你想要多少?”
“不说多了,起码七万吧,不然我的新手机新包包根本没有着落。”
我倒吸一口凉气,人居然能厚颜无耻到这种程度。
“但是我的能力只能借你这么多了,再没有更多的了。”
她是我的室友,我们都还在上学,谁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多?
我能借给她,已经算仁至义尽了。
“可是昨天我听你跟你妈妈视频聊天的时候还说要买房,不是都要付首付了吗,怎么可能没钱。”
“我看,你就是舍不得,根本没把我当好朋友。”
我实在有些绷不住了。
“第一,我对你没有抚养义务。借给你是情分,不借是本分;第二,我就只能给你这些,你不要的话可以立马转给我。”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了,李小茹赶紧搂住我的胳膊。
“苗苗,别生气嘛,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注意到有人向这边看,李小茹立刻开始怒吼。
要不是两边都有人拦着,估计还要打起来。
“零食店这么多人呢,你干什么?”
我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怎么的就对陌生人发火。
对面是个瘦瘦矮矮的小姑娘。
“她瞧不起我,她觉得我买不起这里的东西!”
“我没有,我只是在看你旁边的椰子汁是什么牌子的。”
小姑娘泪眼汪汪地解释着。
我直接无语住了,她怎么看出来人家瞧不起她的。
“好了!”
看她作势向小姑娘走去,我一把将她拽了回来。
“你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我?
她的矛头又对准我,理由是我没和她占在一边。
“有病去治。”
我盯着她的眼睛,不疾不徐说出了这句话。
那边小姑娘越想越伤心,跑出了零食店。
李小茹瞪了我一会儿,自顾自去挑选零食了。
“您好,一共消费670元,这里扫码支付。”
见她迟迟不动,后面排着的人纷纷抱怨。
“哟,能随便欺负人但付不起这点钱啊?”
李小茹刚回过头就结结实实挨了一巴掌。
来的是个个子高挑的女生,听口音是个东北人,拉着小姑娘的手,把她护在身后。
李小茹捂着一边脸,错愕地看着东北女生。
“你瞅啥?”
“这事是……”
我本想帮帮李小茹,却一把被推开。
“你上一边拉去!”
在众人的帮助下,李小茹道了歉,灰溜溜离开了零食店。
“那这东西还要吗?”
店员是看着我问的。
“不要了吧。”
二
“我的零食呢?”
回到宿舍,立马迎来了李小茹的质问。
“你不是没拿吗?”
“难道你就不能帮我拿回来吗?”
“你都没付钱,我怎么拿?”
李小茹的心思我当然知道。
就算那个东北女生不出现,她也想磨磨蹭蹭最后让我帮她付钱。
我是好人,但不是烂好人。
“今天你不道歉这件事就不算完!”
“我有对不起你的地方?”
我拆开一袋零食,自顾自吃了起来。
“你凭什么只买你自己的零食?”
我自己给自己买零食,有什么不对?
李小茹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转过身不再说话。
洗漱回来之后,宿舍里十分热闹。
原来李小茹拿着我的零食分给了其他人。
“小茹今天怎么这么大方。”
“谢谢小茹……”
我冷笑了一声,说明原由后把零食都拿了回来。
但是我给她们都点了一杯奶茶,李小茹除外。
我可以分零食,但不能让别人借花献佛。
“第一次见这么不要脸的人,送出去的东西还能拿回来。”
李小茹奸计得逞了一样,笑得很浮夸做作。
“你今天是不是被打懵了,还没回过神来?”
此话一出,其余四人立马来了兴趣,等着听八卦。
李小茹死死盯着我,却再不敢随便说一个字。
脸皮再厚的人,有时候也怕丢人的。
“算了,不说了。”
我讥讽一笑,不再提此事。
“你就是个神经病!你孤立我,凭什么不给我奶茶?”
“就凭你今天做的这些事,还想要奶茶,我看你像奶茶。”
李小茹还想再说什么,没想到另一个室友也发火了。
“要发疯请滚出去发,整个宿舍就你最疯,就你最吵,我要是孙苗苗我才不理你。”
居然是平时最不爱说话的那姐。
“就是,随便动别人东西,你经过苗苗同意了,就把她的零食给人分!”
另一个室友也义愤填膺。
宿舍的气氛一下子尴尬到了极点。
李小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痛哭。
要是不知道情况的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集体欺负她了呢!
有人敲门,外卖到了。
李小茹站起来疯了一样抢过奶茶,下楼了。
一个室友懵了:她这是什么操作?
“等着吧,也许还有好戏,全体成员请注意。”
不爱说话的姐冷冰冰甩了这么一句,拉上了床帘。
三
我叫孙苗苗。
大一开学报道的时候,感觉宿舍其他人都冷冰冰的,但李小茹不一样。
她热情开朗,给我分享了很多关于她的事。
虽然刚认识就说那么私人化的事情让我觉得有点不适,但我觉得只是她单纯开朗。
我躺在床上叹了一口气,敲了敲脑袋。
我这看人的眼光不怎么样。
远远的,就听见一行人上楼的声音。
“都没睡吧,都穿好衣服下来!”
是导员的声音。
李小茹拿着我给大家的奶茶,给导员,院长 副院长打电话说宿舍其他人集体霸凌她。
然后见面之后就给人散一杯奶茶,说找他们帮忙,奶茶是出于感激的一点心意。
几位老师义正词严地谴责我们,说得慷慨激昂。
李小茹拎着几杯可怜兮兮地躲在他们身后,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这里着重要批评一下孙苗苗。”
几位老师看向了我。
“怎么能随便动手打人呢?”
我:?
“老师,我们没有任何人打人。”
不爱说话那姐说话了。
“今天下午零食店,她打我,你们当然不知道了!”
李小茹立马上前争论。
“让让。”
东北女生进来了,原来她就在斜对门宿舍。
本来想看热闹,结果忍无可忍就来帮忙了。
她说是李小茹打人,还不听劝。
“她突然打了我朋友,还打了我,不是这姐妹拉着,我俩就倒霉了。”
东北女生悄悄给我使了一个眼色。
我立马心领神会。
“对啊,老师,是她打别人,两个人打不过她一个,还好我拦着了。”
“你们都不是好人,还在宿舍霸凌我!”
不爱说话那姐拿出手机,打开了一段视频。
那正是刚刚李小茹发疯骂人的视频。
“哦,还有几个。”
没想到,全过程都被她录了下来。
“老师,你们也看了视频,我怀疑李小茹可能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要是实在不能融入我们,可以给她或者我们其他人换一个宿舍。”
“人的包容度是有限的,她总这么闹,对其他人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精神损失。”
“这也是我录视频的原因,之前因为类似的事吃过亏,所以留点证据来保护无错的人。”
没有人换宿舍,因为没有空宿舍可以换。
李小茹经过一番心理疏导后,蹲在宿舍门外哭到了大半夜。
手机弹出消息,是不爱说话那姐发的。
“苗苗,别管她,好像谁不让她进似的,门开着,爱哭就哭去吧。”
第二天,李小茹睡到下午五点才醒。
我昨晚没忍住,还是去安慰她了,说:改了就行,别哭了,去睡吧。
醒来之后她的态度出奇的好,给每个人赔礼道歉,重新点了奶茶给大家。
后续一段时间她都很平静,大家也以为她真的改了,直到一群人又堵在了我们宿舍门口。
“怎么了?”
几个人给我让了路。
“都回来了是吧,请问谁是孙苗苗和谷清佳?”
谷清佳就是那位不太爱说话的姐。
四
“你们活不起了是吧?去别人宿舍偷东西。”
我俩满脸黑人问号。
“我要求也不高,还回来就行,否则后果自负。要是挨了处分,可是要进档案的。”
为首那个女的站在我面前。
“或者我们也可以报警处理。”
“两台笔记本电脑,一部手机,足够你们蹲几年了。”
“你说是我们拿的,证据呢?”
谷清佳冷哼一声。
“蠢,查监控吧,一起。”
但是她们强行要求看看我们的柜子。
从我柜子里找到了一部手机和一台笔记本电脑。
谷清佳的柜子原本锁上了,打开里面没有什么,在众人见证下从床底的鞋盒里翻出来一台笔记本电脑。
“这下你们还有什么好说的?”
“在我柜子里就是我偷的,为什么不怀疑一下告诉你这个信息的人呢?”
“谁告诉你是我拿的,又是谁让你来查我柜子?这些想了吗,同学?”
对上李小茹小人得志的眼神,一切不言而喻。
“你们是找到东西了,但我们背了黑锅。监控还是要查,你们和我们一起去。”
当时我和谷清佳在图书馆,监控也看得很清楚。
宿舍楼道里只拍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
但可以确定的是,不是我或者谷清佳。
“这好像那个给我们提供消息的同学啊……”
简单,一诈就出真相了。
“我们看得清清楚楚,就是你,李小茹。”
李小茹哭得梨花带雨,承认了是她。
而她,如愿得到了一个处分。
我拿着一套挑了很久的护肤品回来,这是我要送给妈妈的。
她生日快到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喂?妈妈,这么快就到了,等一下,我马上就出来。”
和妈妈约定好了,她开车来学校找我,然后我们一起去附近的景点转转。
我拎着礼物兴冲冲出了校门,坐在了妈妈的副驾上。
“这是什么?”
“妈妈,这是我送您的礼物,您快打开看看。”
“好。”
盒子被打开后,一股怪味扑鼻而来,妈妈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我抢过礼物盒子,重新盖好,转身回了宿舍。
李小茹正在宿舍里炫耀她手里的东西。
那正是我给妈妈买的护肤品,现在都摆在她面前。
“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像你这样不要脸的!”
我将手里的盒子砸了过去,里面的内裤和袜子尽数抖落了出来。
全是没洗过的。
“苗苗,你掀开被子看她床板上还有什么。”
谷清佳坐在床上看着狼狈的李小茹。
“我今天早上看见她往被子下面藏什么了,本来不在意,但现在有必要看看。”
五
李小茹红着眼睛搬离了宿舍。
但是没有一个人能开心得起来。
掀开被子之后,我们找到了丢失的项链,耳机,还有一堆压扁的零食袋子和没洗的衣物。
反正过后的几天,所有人都食欲不振。
陪妈妈过完生日,我买了烤串想和大家庆祝一下。
我一进门,看到的却是李小茹。
“你怎么在这儿?”
我很诧异。
“我不能在这儿吗?”
李小茹好像看出了我的担心,扫了一眼空荡荡的床板。
“放心吧,我没有搬回来。”
“我爸来了,在导员办公室,你和我一起过去吧,刚好把钱都还给你。”
他爸把那套护肤品的钱给我了。
“还有她管我借的钱,七千六。”
既然如此,不如把借她的全要回来。
“同学,听小茹说你叫孙苗苗对吧?”
“没错。”
“我们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呀,要不这样吧,等小茹婚礼结束再补给你可以吗?”
“婚礼,什么婚礼?”
原来李小茹她爸已经给她办了休学申请,这次来也是来带她回去与一个男子完婚的。
李小茹脸上有一种生无可恋的无奈。
突然她跪在我面前,眼泪止不住往下掉。
“有什么话你起来说,不想结就不结了。”
“不是,我想给你道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对我这么好,我却……”
“我想请你给我当伴娘,我希望我一生最重要的时刻有你的陪伴。”
“除了家人之外,你对我最好。”
“求你……”
一周以后,我到达了一个山村。
一路上高铁转大巴,再转公交,最后又徒步了一个半小时,真的超级累。
她的婚礼没有婚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布置。
她穿着一件红色的大衣,运动鞋,牛仔裤,头上戴着一个红色的大蝴蝶结。
她旁边是一个大叔,穿着不怎么合体的西装。
婚礼进行到一半,李小茹示意我去她身边。
我以为有什么问题,没想到她一把捏住我的胳膊,生怕我跑了似的。
“姨夫,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我闺蜜孙苗苗,漂亮吧!”
角落里,一个满手是茧,牙都没剩几颗的男人站了起来。
“苗苗,这是我姨夫,前几年我姨去世了,留下他一个人。”
“看他这么可怜,你也是不忍心的对吧?而且你们性格应该也合得来。我不介意以后管你叫姨。”
有病。
我一把撒开她的手。
“在这喜庆的日子里,我更希望双喜临门。今天不仅是我和我老公的婚礼,也是我闺蜜和我姨夫的大好日子。”
李小茹疯了一样胡说八道,说完倒了两杯饮料,一杯给了他姨夫,一杯想要给我。
“现在请他们当着大家的面喝交杯酒!”
台下是一堆起哄的人,说李小茹姨夫命好,老了老了还有漂亮的女大学生跟。
“要是婚闹,可以到此为止了;要不是,我就报警了!”
我抬手打翻了李小茹递过来的饮料,警惕地戒备着。
“不识抬举!”
“老杨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居然还真有这么无耻的人。
李小茹又回到了以前泼辣不讲理的样子。
“没看上我姨夫,那你为什么答应来给我当伴娘?”
“还不是你跪着求我来的!”
李小茹想打我,却被我一把捏住手腕,反手打了回去。
几个人立马向我围了过来。
六
终于从那个地方逃出来了,好悬。
多亏了谷清佳。
打开手里的纸条,上面写着“救救我。”
纸条背面是密密麻麻的住址和联系方式。
一周前。
“你确定你要去?”
“嗯。”
我觉得有的事情并不像谷清佳说得那样不好,毕竟我从来没遇到过。
谷清佳白了我一眼。
“如果你非要去的话,首先告诉你家人一声,其次按我的计划来。也许你会有幸见识到你没见过的人性。”
“要是没有呢?”
“算我疑心病。”
按照谷清佳的计划,我联系了20多个亲朋好友分批次进入了村子,带上了信号增强器,藏好手机在平台上全程直播。
一个小时前。
见我处境不妙,一众亲朋好友都立马跑过来了。
同时我拿出了手机。
“我一直在直播,这里发生的一切外面都知道,而且我朋友已经帮我报警了。”
话音未落,他们中的一个人接到了一通电话。
挂断后让我们赶紧走。
本来有人是不愿意的,但一个孕妇突然就躺在地上喊肚子疼,好多人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我们一行人赶紧下了山。
那个孕妇似乎是李小茹的嫂子,昨天硬塞给了我一个红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50元,包裹着一张小纸条。
那是求救信息。
保险起见,我们没有在当地停留,直接回家。
在火车站见到妈妈后,我们抱头痛哭。
七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谷清佳当时让我先回来,别急着报警。
“我疑心病很重,而且当时情况紧急,我觉得你们还是先回来的好。”
“至于那个孕妇的事,看纸条上写了什么,联系她家人朋友和她当地的警方。”
谷清佳有条不紊地说。
大概半个月以后,我就看到了新闻。
孕妇被她父母接回娘家,并且顺利和李小茹她哥办理了离婚手续。
她是被骗过去的。
不过没想到的是,李小茹他们一家还闹到学校来了。
“孙苗苗,原本要是你老老实实嫁给我姨夫,我是能拿到三万块钱的,可现在什么都没了,你赔!”
远远地,就听见了李小茹的声音。
“对啊,看不出来你这么狠毒,还是大学生呢!拐走我儿媳妇!”
她说的正是那个孕妇,当时听说没有追究他们的责任,我心里就已经很不爽了。
非法拘禁女子,现在倒打一耙说别人拐走了儿媳。
李小茹的哥哥叫嚣着要揍我,气急败坏的样子活像一只被抢了食物的峨眉山吗喽。
她爸的意思很明显,让我拿出20万作为给他们的赔偿,这事才算过去。
门口门卫一直呵斥他们离开,导员和几位老师也赶了过来。
导员把我揽在身后,一位老师打算上前调解。
没想到李小茹她爸和她哥直接动手了。
路人报了警。
他们一家喜提小暗室三日游。
五天后,我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叫姚雪,是几个月前被他骗过去的。”
是那个被我们救出来的女孩子。
“这次来找你,一来是感谢你救了我,二是……你那个叫李小茹的同学,你以后不要再和她来往,她说什么你都不要信。”
她约了我在一家咖啡馆见面。
本来我是想叫上谷清佳的,可是她今天刚好有别的要紧事。
“嗯,我会的。”
姚雪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从桌子上推到我这边。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虽然不多,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收下。”
我看了看她比前一段时间更加隆起的小腹,把信封推了回去。
“过一段时间,你应该非常需要这些,你留着吧。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姚雪握住我的手,眼里闪着泪花。
我跟她聊了很多,最后送她上了车。
回去的路上我十分小心,很害怕突然有人来找我报复。
直到在校门口看见谷清佳,我才松了一口气。
“你紧张过头了。”
她居然还打趣我。